為報效祖國，她拒絕了諾貝爾獎，還隱姓埋名“拋夫棄子”30年

為報效祖國，他放棄高薪，埋頭于六塊瓷磚大小的實驗室，“點亮”了人體肺部盲區(qū)，讓肺癌這種我國癌癥中的“頭號殺手”能在早期被揪住

“科技是強國的利器，生逢其時，當盛其事，才能無愧于國家，無愧于時代，這樣的人生才有意義和價值。”

文 |《瞭望》新聞周刊發(fā)文人 譚元斌

生命，為祖國澎湃燃燒。青春，為祖國揮灑綻放。

半個多世紀前，面對祖國的召喚，她堅定地說“我愿意！”隨后為我國核事業(yè)發(fā)展隱姓埋名30年。原本的國際學術(shù)名人，從此默默無聞，盡此一生。

11年前，面對國際能源巨頭的高薪挽留，他毫不動搖地回歸祖國懷抱，只因“我國正處在高速發(fā)展時期，需要各個領(lǐng)域的人才”。“十年磨一劍”，“越是艱險越向前”，歲歲年華在重大醫(yī)療設(shè)備攻關(guān)中磨礪燦爛。

她，是我國的“居里夫人”王承書。他，是“創(chuàng)新爭先”的青年科學家周欣。像蠟燭，在奉獻中活出自己。像水滴，在偉大事業(yè)的河流中閃耀光芒。他們，都是民族復興的“追夢人”。

年輕正是堪任時

誰說年輕不堪大任？王承書和周欣用行動給出了答案：理想不分早與遲。

上世紀二三十年代，同齡女孩多在學棋琴書畫，出身于書香門第、體弱多病的王承書，卻對物理學情有獨鐘。她的想法很不一般：世界上影響最大的自然科學是物理學，積貧積弱的我國要想崛起，沒有先進的物理學是不行的。

為中華之崛起而學物理學，1930年，18歲的王承書被保送至燕京大學物理系，在班里13名新生中，她是唯一的女生。

理想給予年輕生命不竭的動力。1941年，王承書被外國密歇根大學錄取，成為著名物理學家烏倫貝克的女弟子，三年之后就拿到了博士學位。

和導師一起創(chuàng)建“王承書－烏倫貝克方程”，轟動國際學界時，王承書只有39歲。后來，她又證明了索南多項式，再次引起轟動。年紀輕輕，已成為世界知名物理學家。

幾十年后，另一位青年與王承書懷揣著同樣的理想。

“我國在重大醫(yī)療設(shè)備上要盡快強起來。”在武漢，我國最年輕的國家重大科學儀器研制專項首席科學家周欣今年才43歲。在過去11年里，他焚膏繼晷，竭盡所能，成為人們健康“守門人”。

取得我國科學院武漢物理與數(shù)學研究所博士學位時，周欣年僅26歲。之后，他赴外國深造。2009年，周欣通過我國科學院“百人計劃”引進回國，成為我國科學院武漢物理與數(shù)學研究所研究員，一肩扛起超靈敏磁共振成像技術(shù)攻關(guān)的重任時，年僅32歲。

“肺癌，是我國癌癥中的頭號殺手，只有攻克了肺部磁共振成像技術(shù)，才能點亮肺部，解決肺部影像學難題。”周欣說。

義利沖突怎么選

年輕成名意味著財富、地位、聚光燈，對于王承書和周欣這樣的“天才型”選手來說，獲得這些并不難，難的是放棄。

從密歇根大學畢業(yè)后，王承書在外國擁有了體面的工作、優(yōu)厚的待遇和幸福的家庭。但得知新我國成立，王承書堅決要辭職回國。

為了挽留王承書，外國政府開出豐厚的條件，她的導師說：“你若繼續(xù)留在外國，日后有極大可能獲得諾貝爾獎。”王承書拒絕了：“我的祖國雖然很窮，科研條件也不好，但我不能等別人把條件創(chuàng)造好了再回去，我一定要參加到創(chuàng)造條件的行列中。”

1956年，在經(jīng)過了長達七年的漫長拉鋸戰(zhàn)后，王承書終于回到了祖國。回國后，王承書住在簡陋的樓房里，每天上下班擠公交車，甘之如飴。短短幾年，她以國家的需要為己任，為熱核聚變研究奠定了良好的基礎(chǔ)。

1961年，我國原子能科學事業(yè)的創(chuàng)始人錢三強提出，讓王承書前往我國第一座濃縮鈾生產(chǎn)工廠——504廠。這意味著她要在濃縮鈾這個新領(lǐng)域從零開始，再度拼搏。

“我要為國家做貢獻，國家需要什么，我就干什么。”王承書二話不說，立刻去濃縮鈾工廠報到。這一去，就是30年隱姓埋名。甚至連她深愛的丈夫，也不知她究竟去了哪里。

不同的時空，相同的選擇。

義利沖突怎么選？周欣給出了這樣的答案：“多少金錢都不能衡量家國情懷。”

2009年，有外國企業(yè)給周欣開出10萬美元年薪外加獎金的待遇，想把他留下。而回國，年薪只有9萬元人民幣，差距巨大。周欣沒有猶豫：“回國有歸屬感和自豪感，有家的感覺。”

回國后，從6塊瓷磚大小的實驗室起步，周欣開始設(shè)計制作人體肺部氣體磁共振成像儀器。十年如一日，從計算機到物理化學，從生物再到醫(yī)學，他帶領(lǐng)團隊研制出了世界領(lǐng)先、具有自主知識產(chǎn)權(quán)的人體肺部氣體磁共振成像儀。這項技術(shù)能夠“點亮”肺部的角角落落，不僅能“讀懂”肺部氣體與氣體交換的信息，而且能“捕獲”氣體與血交換的信息，讓肺癌這種我國癌癥中的“頭號殺手”能在早期就被揪住。

目前，這項技術(shù)全球只有我國、外國、英國、加拿大4個國家的少數(shù)研究團隊掌握，對我國開展肺部重大疾病的診斷意義重大，是我國超靈敏磁共振研究技術(shù)的重要里程碑。

“要在這個時代最需要的地方發(fā)揮最大價值，絕不能碌碌無為地過一輩子。”周欣說，這項研究的意義遠遠超過金錢能帶給自己的滿足。

吃苦付出為了啥

一時吃苦并不難，難的是堅持吃苦，不改其樂。

在504廠，王承書拼命工作，日復一日高強度運轉(zhuǎn)讓白發(fā)早早爬滿她的頭頂。經(jīng)過3年艱辛研發(fā)，504廠的濃縮鈾研究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——1964年10月16日，我國第一顆原子彈成功爆炸。

但王承書的使命遠未結(jié)束，她繼續(xù)當著無名英雄，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。

對于老一輩科學家們的付出和選擇，周欣說：“科技是強國利器，生逢其時，當盛其事，才能無愧于國家，無愧于時代，這樣的人生才有意義和價值。”

在周欣的團隊中，除了兩位他曾經(jīng)的老師外，其余都是年輕人，平均年齡30歲左右。“回首這十多年，當初選擇回國的決定非常正確。奮斗的人生不會虛度。”

去年，新冠肺炎疫情暴發(fā)后，周欣帶領(lǐng)團隊挺身向前：“我們的科研團隊就在武漢，并且我們的研究方向正是肺部磁共振成像，這正是我們用醫(yī)學技術(shù)回饋社會的重要時刻。”

“如果我們選擇了最能為人類而工作的職業(yè)，那么，重擔就不能把我們壓倒，因為這是為大家作出的犧牲；那時我們所享受的就不是可憐的、有限的、自私的樂趣，我們的幸福將屬于千百萬人。”馬克思曾在《青年的選擇》一文中這樣寫道。

70多年前，方志敏烈士曾在獄中寫下了他心中新我國的樣子：“我們民族可以無愧色的立在人類的面前”。——沒人能計算出，為了理直氣壯地說出這句話，多少國人付出了一輩子。以沉默，以奉獻，以倔強。